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草原民族姓氏命名文化研究

那仁毕力格 等 江西地名研究 2022-03-18

摘要:姓氏是人类在实践和认知中分类的分类系统,是一种分类的文化载体。姓氏体现着人类的社会属性。生产生活需要分类,交流思想需要分类,互通感情也需要分类,因此,姓氏具有丰富的社会底蕴和重要的社会功能。命名活动不是纯主观的活动,也不是纯客观的活动,而是“地天通”的活动,要同时涉及形物、心智和交流这三个要素,要涉及语言材料、语义系统和命名过程这三个方面。姓名是一种记忆形式,是一座博物馆。

关键词:草原民族;姓氏;命名文化;记忆形式;博物馆


姓氏不仅有“物质外壳”,是一种物象,也有社会意义;不仅用来指称,也具有描述特征。命名和分类是人类区别于一般动物的特点之一,体现着人类观察、比较、分析和概括的能力。人通过命名正式加入社会,在许多民族中,姓氏是成丁礼的组成部分。姓氏在社会实践中具有制度意义、知识意义和情感意义,同时也有着象征意义和隐喻意义。姓氏体系在人的实践中形成和存在,它的意义也要在实践中体现。姓氏的本质是信息交流,是社会成员互相作用的主要形式之一,也是“主我”与“客我”的对话。

草原民族历史悠久,分布地区辽阔,语言多样,文化丰富,有分有合,充满活力。传统的游牧经济需要交流,需要游动,以便获取生产和生活所需品。这就决定了游牧生活的开放性和包容性特点,这一特点自然要反映到草原民族包括姓氏在内的文化样式中来。草原民族的姓氏来源多、含义广,既有深厚的历史积淀,也有灵活的发展变化。


 一、以地名命名的姓氏


草原民族的姓氏有多种来源,其中来自地名的姓氏数量较多。一些地名姓氏的来源语言和准确语义已难于考证,但可以从汉文献资料中查阅到主要以山丘命名的姓氏。《史记》载:“穆王伐犬戎,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。自是之后,荒服不至。于是周遂作甫刑之辟。穆王之后二百有余年,周幽王用宠姬褒姒之故,与申侯有卻。”“故申城在邓州南阳县北三十里,周宣王舅所封。申侯怒而与犬戎共攻杀周幽王于骊山之下。”韦昭曰:“戎后来居此山,故号曰骊戎。”又据《史记》所载,服虔云:“山戎盖今鲜卑。”胡广云:“鲜卑,东胡别种。”又应奉云:“秦筑长城,徒役之士亡出塞外,依鲜卑山,因以为号。”可见,犬戎和鲜卑这两个族名是以他们所居住的山岳来命名的。

据相关资料记载,当时草原民族以游牧为主,生活区域拥有树林、河川、草丛等自然资源,也富有猎物。据《史记》载,乌桓的姓氏称谓来源如下,服虔云:“东胡,乌丸之先,后为鲜卑。在匈奴东,故曰东胡。”《续汉书》曰:“汉初,匈奴冒顿灭其国,余类保乌桓山,以为号。”还有,突厥也有以山丘命名的习俗。例如“突厥之先,平凉杂胡也,姓阿史那氏。后魏太武灭沮渠氏,阿史那以五百家奔茹茹,世居金山,工于铁作。金山状如兜鍪,俗呼兜鍪为‘突厥’,因以为号。”室韦与此不同,用河川来命名,例如,“从钵室韦西南四日行,至深末怛室韦,因水为号也”。草原民族以居住地的山丘、河川之名为姓氏,同时也反映了万物共生的生态观和自然观。

以居地命名姓氏的文化习俗不仅存在于草原民族中,也存在于炎黄五帝时期的一些族中。例如,“黄帝者,【集解】:徐广曰:‘号有熊。’【索隐】:案:有土德之瑞,土色黄,故称黄帝,犹神农火德王而称炎帝然也。此以黄帝为五帝之首,盖依大戴礼五帝德。又谯周、宋均亦以为然。而孔安国、皇甫谧帝王代纪及孙氏注系本并以伏牺、神农、黄帝为三皇,少昊、高阳、高辛、唐、虞为五帝。注‘号有熊’者,以其本是有熊国君之子故也。亦号轩辕氏。皇甫谧云:‘居轩辕之丘,因以为名,又以为号。’又据左传,亦号帝鸿氏也。”

毋庸置疑,以地名命名姓氏的习俗不仅在草原民族之中存在,还是在黄河南北地带的一些族群中存在的一种文化现象。这与他们的自然生态条件和生活方式有着深刻的联系。


二、以先祖名命名的姓氏


在草原民族中,以先祖名或父名为姓氏的现象较为常见。此时的社会认知已有“别婚姻”和“明贵贱”的意识,这种血统世袭和社会分层文化在神话传说中也有反映。《史记》载:“汉初,匈奴冒顿灭其国,余类保乌桓山,以为号。俗随水草,居无常处。以父之名字为姓。父子男女悉髡头为轻便也。”《晋书》云:“《礼》云公孙之子得以王父字为氏,吾祖始自昌黎光宅于此,今以吐谷浑为氏,尊祖之义也。”

此类例子也多见于中世纪蒙古族之中。如在9、10世纪时期,成吉思汗的孛儿只斤家族的名称来自他们13代祖先孛儿只吉歹蔑儿干的名称,其同源氏族也有以先祖称谓来命名的习俗,如别勒古讷台成为别勒古讷惕姓氏,不古讷台成为不古讷惕姓氏,不忽合塔吉成为合塔斤姓氏,不忽秃撒勒只成为撒勒只兀惕姓氏。

这种姓氏命名习俗与社会经济地位、血缘关系、祖先崇拜等有关,其中祖先崇拜基于英雄崇拜认知。



三、以信仰对象命名的姓氏


古人崇拜天象、山水和动物,也崇拜神话英雄,这在他们的姓氏命名文化上有所体现,其姓氏多带有图腾信仰色彩。《史记》记载:“黄帝生于寿丘,长于姬水,因以为姓。居轩辕之丘,因以为名,又以为号。”是本姓公孙,长居姬水,因改姓姬。《山海经》里对犬戎的姓氏来源记载如下:“黄帝生苗龙,苗龙生融吾,融吾生弄明,弄明生白犬。白犬有二牡,是为犬戎。”《说文解字》云:“赤狄本犬种,字从犬。”又《山海经》载:“有国名曰赖丘。有犬戎国。有人,人面兽身,名曰犬夷。”

关于匈奴单于的姓氏及信仰,汉文史书也有记载,如《史记》中有“其明年,单于遗汉书曰:天所立匈奴大单于敬问皇帝无恙”的记载。又《汉书》载:“单于姓挛鞮氏,其国称之曰‘撑犁孤涂单于’。匈奴谓天为‘撑犁’,谓子为‘孤涂’,单于者,广大之貌也,言其象天单于然也。”又云:“士安读汉书,不详此言,有胡奴在侧,言之曰:‘此胡所谓天子。’与古书所说符会也。”

《魏书》载:“氐者,西夷之别种,号曰白马。……汉建安中,有杨腾者,为部落大帅。腾勇健多计略,始徙居仇池。仇池方百顷,因以为号,四面斗绝,高七里余,羊肠蟠道三十六回,其上有丰水泉,煮土成盐。”古代维吾尔人在公元8世纪建立的漠北回纥汗国的第二位首领,是活颉利发,“活颉”意为力量,“利发”意为英雄、勇士;另一位首领叫阿利波艾尔统阿,“阿利波”是英雄的意思,“艾尔”是男子汉、英雄气概的意思。

哈萨克(Kazak)这一族称,有人认为是白天鹅的意思,也有人认为是大胆、勇敢、自由的意思。但是,联系到这一族称背后的原始崇拜性质,其原义似乎应当是白天鹅,而大胆、勇敢、自由,应当是派生意义。如此,二者并不矛盾。据哈萨克族传说,有一位名叫卡勒恰哈德尔的年轻首领,一次战败负伤,独自在炎热的戈壁上行走,饥渴交加,体力不支。这时,天空忽然裂开一个空隙,有一只白色雌天鹅飞下来,为他滴一滴口涎,把他带到海边。卡勒恰哈德尔立即恢复体力,那只天鹅也脱羽化作佳人,与他婚配,生下一个男孩,取名“Kazak”,以示纪念。哈萨克语“kaz”为天鹅之义,“ak”意为白,合起来意为白天鹅。历史上,哈萨克人多以“哈孜”(kaz,天鹅)为部落名和地名,如“哈孜部落”(天鹅部落)、“哈孜湖”(天鹅湖,即巴尔喀什湖)、“哈孜城”(天鹅城)等。传说中的白天鹅,是母系的象征,暗指哈萨克妇女在历史上的重要地位,也表明天鹅是哈萨克人的原始信仰对象。哈萨克人传统上把天鹅视为圣鸟,禁止捕杀,民间巫婆头插天鹅毛,以示崇拜;人们还把死去的天鹅挂在毡房木栅上,把天鹅毛插在儿童胸前。汉文史籍也有类似的记载。据《周书·突厥传》,突厥祖先伊质泥师都娶二妻生四男,其一变为白鸿,为哈萨克人的祖先。哈萨克语“kaz”一词,除“天鹅”一义外,另有“自主”“自由行动”的意思,如:

kazdangkaolewkazdangdaw(轻盈地走起来)

kazdangdatew(自由地朝前走)

暾欲谷碑和阙特勤碑,均有kazolan一词,表示奋斗、努力、取得等意义,后又由天鹅飞翔的自由自在貌,引申出自主、自由、大胆等意义。

姓氏“反映的重要社会内容之一,是民族的信仰。信仰可以通过各种民间形式,如传说、巫咒、仪式等来表达,而姓名以及命名活动,也属于这样的民间形式。”


四、以职业命名的姓氏


在古代草原民族中,这种以先祖的职业命名姓氏之例较稀少,属于特例。如唐代人安禄山的姓氏来源记载如下:“安禄山,营州柳城杂种胡人也,本无姓氏,名轧荦山。母阿史德氏,亦突厥巫师,以卜为业。突厥呼斗战为轧荦山,遂以名之。”“呼斗战”一词从语音上看是否和蒙古语系的“渥都干”(女巫)相通,这一点尚无定论,但从该司职的性质来看,语义是互通的。在中世纪或更早的蒙古族中,曾经存在“别乞”(beki)一职,属于萨满和酋长相结合的“职称”。“别乞”进入女名,但转变为姓氏的资料尚未发现。



五、汉姓的采用


匈奴时期以来,草原民族与中原农耕民族的经济贸易和政治军事的交流很频繁,这也促进了文化融汇。移居于长城南北广阔地区的各少数民族在生产生计方式、语言文化方面的汉化现象比较普遍,借用的汉人姓氏也较多。例如,“匈奴刘聪,字玄明,一名载,冒顿之后也。汉高祖以宗女妻冒顿,故其子孙以母姓为氏。祖豹,为左贤王。及魏分匈奴之众为五部,以豹为左部帅。豹虽分属五部,然皆家于晋阳汾涧之滨。”“羯胡石勒,字世龙,小字匐勒。其先匈奴别部,分散居于上党武乡羯室,因号羯胡。祖邪弈于,父周曷朱,一字乞翼加,并为部落小帅。周曷朱性凶粗,不为群胡所附。勒壮健,有胆略,好骑射,周曷朱每使代己督摄部胡,部胡爱信之。”

鲜卑建立北魏王朝而南移于洛阳之后,由于政治、经济、文化上的变革,原有的不少姓氏都已汉化。例如,“李彝兴,夏州人也,本姓拓跋氏。唐贞观初,有拓跋赤辞者归唐,太宗赐姓李,置静边等州以处之。其后析居夏州者号平夏部。唐末,拓跋思恭镇夏州,统银、夏、绥、宥、静五州地,讨黄巢有功,复赐李姓。”在汉地王朝有官位的不少草原民族的人取汉姓。例如,“马祖常字伯庸,世为雍古部,居靖州天山。有锡里吉思者,于祖常为高祖,金季为凤翔兵马判官,以节死,赠恒州刺史,子孙因其官,以马为氏。”

自秦汉“姓氏合一”而逐渐形成现代意义上的姓氏以来,由于人口的不断增殖以及各地区、各民族文化的相互交流和融合,姓氏这一代表家族社会区别的符号得到了很大发展,新的姓氏不断涌现,姓氏人口不断壮大。特别是魏晋南北朝时期,伴随着纷繁跌宕的政治风云和空前激烈的民族纷争,姓氏与政治经济、民族关系紧密相连,经历了一个大融合、大发展的特殊阶段,并有了更多层面上的特殊意义


六、以敌人的姓名

命名和赐姓名


草原战争的目的是掠夺人口用作奴隶。胜王败寇是那个时代的生存逻辑,崇拜英雄、战胜强敌是追求,也是信念。用强敌的姓氏命名体现着恨之入骨和崇尚强大的双重心理含义,属于特殊的命名文化。例如,“初,烈祖征塔塔儿部,获其部长铁木真。宣懿太后月伦适生帝,手握凝血如赤石。烈祖异之,因以所获铁木真名之,志武功也。”

在藏族中也存在类似的姓氏文化现象。例如,13世纪时,西藏有位大学者贡呷坚赞,据说是天神后裔,与仇敌罗刹交战,俘获其妇,与其生子,取名“昆巴解”。“昆巴”是仇恨的意思,“解”是生的意思,合起来即仇生或仇妇生之意。其家族便称昆氏,以炫耀其族系之高贵和祖先之威猛。

明代部分草原民族,一方面是用敌人的名字为自己命名,另一方面是胜利者为战败者命名,而且具有某种强制性。战争冲突导致的新权力格局,市场经济的冲击,信息革命的巨大影响,政治理念、时尚、情感、审美以及其他方面的因素,都会造成姓名的同化或变化。古代族际战争频仍,被征服者被迫改名换姓,向征服者看齐。征服者也会给被征服者赐姓,以示绥远归化,炫耀胜利。张鸿翔《明外族赐姓考》一书载,明代初兴,有蒙古人、女真人(满洲人)和回鹘人或降或被俘,明廷大事赐姓、赐名、授职,“以泯种见”,“造成有明华夷同化之端”,受赐者有15人。(见下表)


七、姓氏与文化接触


随着社会历史的演进,草原民族的姓氏习俗不断发生变化,旧姓氏逐渐消亡,新姓氏不断产生。其中,一个重要原因,是草原民族之间、草原民族和中原农耕民族之间发生的语言文化的交融。再者,草原民族由于缺乏文字资料,载入汉文资料的有些姓氏在读音上也发生了变化。如“曰戎曰狄者,皆中国人所加之名;曰鬼方、曰混夷、曰獯鬻、曰猃狁、曰胡、曰匈奴者,乃其本名。而鬼方之方,混夷之夷,亦为中国所附加。”此外,有一些部族名称是当代意义上的姓,还有一些部族名称转为姓,所以他们的姓氏变得复杂多样、沉淀深厚。

属于满族和蒙古族的清代宗室、觉罗以及满洲、蒙古旗人,原来各有自己民族的姓氏。但是,在与汉族大规模接触之后,经过汉译的这些姓氏往往长达数字,不便称呼,于是就出现了以名为姓的情况,原来的民族姓氏,除了填写履历时注明外,不为人所用。如清末直隶总督满洲瑞方,本姓托活络氏,但以“瑞制军”“瑞午帅”称世,死后加谥号“瑞忠敏公”,“瑞”具有姓的功能。云贵总督蒙古锡良,本姓巴禹特氏,但人称“锡制军”“锡清弼”“锡清帅”,死后加谥号“锡文诚公”,“锡”起到了姓的作用。

清中叶至清末,满族在汉族文化的影响下,名字的汉化程度进一步提高,以至维护“满洲旧道”的清统治者,谕令禁止满族人效仿汉人用三字名。乾隆帝认为,“满族人取三字为名(满语即三个音节),除有满语意思易于理解者外,与汉人姓名无异,这是不成体统的,决不可行。因此,他不仅多次谕令八旗满洲、蒙古等人遵行,而且还为一些官员改过名。”以下引两段文献材料说明之:

乾隆四十八年六月二十七日谕:现任甘肃永安营游击广明福系正黄蒙古旗人。旗人而名广明福者,好像汉姓人名,甚不顺眼。若系旗人,名明福、广福俱可,何必名曰广明福。将此,著交满蒙八旗,嗣后旗人内似此命名如汉人者,永行禁止之处,遍行晓谕可也。

上谕:镶黄满洲旗带领引见人内,有盛京补放防御之骁骑校名章宝珠者。章宝珠系满洲旗人,此名之起,甚汉人气,竟如汉军旗人矣。昔屡次谕禁,而该将军、副都统等仍未予改正,乃疏忽未留意。除将章宝珠改为宝珠外,林宁等著训斥施行。仍通谕八旗、各省一体遵行。

由于清帝谕令满蒙旗人以双字名行世,禁用三字名,清代满蒙人多作双字名,如历任伊犁将军的名字(见下表):

清代历任伊犁将军的名字


八、姓氏与阶层


在藏族的封建社会时期,具有现代姓氏某些功能的家族名或者房名,是贵族使用的特权符号,平民并不冠用这样的家族名。称为“古扎”的旧西藏贵族,作为封建社会的三大领主之一,主要来自原西藏地方政府、班禅拉丈、萨迦法王的属下,曾受封于元、明、清各代中央政府以及达赖、班禅等大活佛,拥有世袭的社会地位、庄园、农奴和家族名(参见下表)。

西藏部分贵族的家族名

在藏族封建社会,贵族以其有姓而区分于平民的无姓,以此表示其身份的特殊,以及相对于非贵族成员人名的贵族姓名阶级整合性。与此形成对照,日本皇室成员无姓,使自己区别于非皇室成员,强调其身份的高贵。日本《皇室典范》规定,现在的皇室成员,包括天皇、皇后、妃子、皇子、皇弟,都有名无姓。皇室男性成员的名字都带“仁”字,女性成员的名字都带“子”字,这在明治天皇《皇子女降诞诸式》里已有明文规定。例如,明治天皇睦仁、大正天皇嘉仁、昭和天皇裕仁、先在位天皇明仁、皇太子德仁,皇妹成子、和子、厚子、贵子,皇女清子等。

对于草原民族而言,匈奴单于以“天子”为名区分其社会阶层,蒙古族也已在9、10世纪有了称为“孛儿只斤”的,表明既属“黄金家族”,又是“长生天之子”的社会阶层认知。



九、姓氏是一座博物馆


姓氏的构成包括物象,包括意义,更离不开交流。交流把物象和意义融为一体,通过命名活动,形成具有物感物化特点、不断重复的交流过程。命名活动留下宝贵的社会记忆,或是蛛丝马迹,或昭然若揭,它让后人能够感知和体悟前人的精神世界、物质生活和交往方式。以姓氏为载体的社会记忆层层叠加、顶针续麻,栩栩如生。在川滇蒙古人后裔中广泛流传《改为余记》的木刻版本,大致是说:元末蒙古军队败退川滇,明太祖洪武皇帝朱元璋派大军围剿,穷追不舍,元军中有铁姓者为隐姓埋名,将“铁”去掉半边,变成“金”,但“金”与“铁”近,同属金属,仍然容易辨认,就把“金”字底下一横也去掉,变成“余”。这段“改铁为余”的记载,让川滇蒙古人中的余姓保持自己是蒙古人后裔的社会记忆。

从北方草原民族姓氏的多种来源看民族之间的交往互动,就能够建立起一座多源姓氏的博物馆。在这座博物馆里,可以看到各民族的形物、心智及其交流的真实画面,可以看到姓氏的语言材料、语义系统、命名过程及本土风格如何体现时代特点,如何反映社会发展。草原民族的姓氏不仅提供了多民族姓氏文化的景观,提供了多元一体的历史由来,也提供了满天星斗、美美与共的共生理念,从独特的角度有力地证明中国这块既古老又年轻的土地,始终是一片多族共生的空间。


来源:《西北民族研究》2018年第1期

作者:那仁毕力格、纳日碧力格

选稿:周辰

编辑:何涵

    校对:武佳文

责任编辑:杨肖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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